刘尚希：在现有形势下，央行独立性是不是要重新去考虑？

专题：财经年会2025：预测与战略

　　《财经》年会2025：预测与战略暨2024全球财富管理论坛于12月13日-12月15日在北京举行。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原院长刘尚希出席并演讲

　　刘尚希指出，2030年以前，中国经济增速必须“保5”。

　　“虽然4.8%的经济增速放在全球来看也是很亮眼的，有多少国家的经济增速能达到4.8%呢？从这一点看，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来”，但刘尚希认为，我国当前经济增速没达到正常状态。

　　解释说，当前GDP名义增速低于实际增速，刘尚希称之为“经济增速倒挂”。“今年前三季度名义GDP增速是4.18%、3.97%、4.04%，低于实际经济增速，实际经济增速尽管是逐季下行，但是比名义的要高”，他说，经济增速倒挂可能会导致风险循环、累计扩散，资产负债表恶化，经济循环不畅。

　　此外，从实际增速和目标增速的对比、现实增速和潜在增速的对比来看，经济增速呈阶梯式地下降，现在已经低于目标潜在增速。“我认为在2030年以前，经济增速都必须‘保5’，只有站在5%这个平台上，我们才能实现战略目标”。

　　刘尚希强调，经济增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前提和基础，也是改善民生的基础，如果没有一定的经济增速，首先，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、国际社会对中国的预期都会发生改变，会产生一系列系统性、全方位的影响。第二，从身来看，如果不能回到一种正常的状态，不能使经济增速达到5%以上，不能使GDP名义增速和实际增速趋于接近，我们以后会面临着越来越大的风险。

　　刘尚希指出，应通过改革提高全要素生产率，提高潜在增长率。

　　“如何实现‘保5’，就要继续当前的宏观政策发力，超常规调节、支撑宽松的货币政策、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”，刘尚希说，政策的作用是让经济增长迅速回归到正常状态，改革的作用则是让潜在增长率更高，使我们的发展空间更大。按照新质生产力的定义，就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。

　　刘尚希还指出，为了实现“保5”，政策方面已经调整了稳增长和防风险的关系。

　　“我们现在更加强调在发展中去防风险，这是政策思想的重大调整”，他解释说，在防范化解地方债务的时候，不再过于强调减少存量债务，而是优化存量债务的结构，拉长还本的时间，降低利息成本。

　　刘尚希强调，未来若想实现更长时间的经济增速处于正常，并且站在5%的平台上，至少要在四个方面发力：

　　一是宏观政策与全面深化改革有机结合，形成合力。“宏观政策和全面深化改革不能两张皮，不能各搞各的，而是应该相互嵌入”，他说，现在宏观政策的传导、宏观政策的效果，均依赖于体制基础，任何政策的有效实施都依赖于良好的体制。如果体制不完善，政策实施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。

　　二是通过改革拓展发展空间，提高潜在增长率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。

　　三是优化央地之间的财政结构，进行财税体制的改革，而财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提高中央支出的比例。“为什么特别强调提高中央支出比例的重要性呢？因为现在中央支出比例太低，只有14%，而地方的支出比例太高，达到86%”，刘尚希说，宏观调控要靠地方发力才有效果。如果地方支出强度达不到预期，宏观政策实施就会打折扣。

　　四、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必须要连起来考虑，要一体化操作。“不是说简单的A和B协调的问题”，刘尚希说，“我们现在老是陷入到A和B的协调、协同，不是一体化地操作。我们的财政、货币政策实施也难以形成合力”。

　　刘尚希指出，财政政策有很强的货币效应。资本市场，特别是我国的融资结构更依赖于财政收支结构。因此，要构建一个中期宏观政策框架。

　　“我们的宏观政策不能一年管一年，现在明确明年，明年再明确后年，后年再明确大后年。如果是这样，政策的延续性可能也会受到影响”，他强调，现在就应该明确2030年之前的宏观政策及目标。“我认为基本目标就是在高质量发展的前提下，5%的增长要站稳，而且要实现正常的经济增速”。

　　“宏观政策、中长期的政策、改革一系列的安排都应该服从这个，瞄准这个，这就非常清晰了，可以避免一会儿这样，一会儿那样，目标一变多，就很容易飘移”，刘尚希强调，要保证政策的连续性、稳定性和有效性。

　　谈及“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协同发力，避免出现各自为政和合成谬误”时，刘尚希强调要更新观念。

　　首先，财政方面上要抓住两个“不等于”。一是债务不等于债务风险。二是财政收支平衡不等于财政可持续。“如果意识到了这两项不能简单地划等号，我们的政策空间就可以大大地扩展。政策空间扩展以后，和货币政策实际上就可以关联起来”。

　　刘尚希还指出，《人民银行法》规定了央行的独立性，目前这种传统的观念还是很强的，而一强调独立性，就很难与财政政策一体化操作。

　　“在现有的形势下，独立性是不是要重新去考虑？”，他说，两边更新观念，突破部门的视角，就能实现政策的组合拳，就能使各个部门的政策形成更大的合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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